【环球新视野】地方、国家目录均未纳入，同仁堂王牌牛黄清心丸为何被踢出医保？

作者：张丽华

1月3日，患有心脑血管疾病的北京薛阿姨，像往常每个月的这天一样，到北京一家医院开药时，但却被告知，她常年吃的同仁牛黄清心丸，已经不在医保目录中了，“我一直患有高血压和心脑血管疾病，同仁牛黄清心丸吃了十几年了，今天却被告知同仁牛黄清心丸退出了医保目录，开不了了”，薛阿姨告诉记者。

薛阿姨所指的同仁牛黄清心丸退出医保名单，是指退出了省级医保目录。2022年12月31日起，全国省级医保局增补目录的药品基本退出。十几来年，一直在北京地方医保局采购目录的同仁牛黄清心丸，也被清退。

【资料图】

自2017版国家医保目录发布后，考虑到全国各地区生活环境、饮食习惯不同，高发病呈现地区差异，国家医保部门为地方医保目录中的乙类药品保留了上下15%的调整权。

2019年7月，国家医保局发布文件，规定地方原有15%医保目录乙类药品调整权收归中央， 并为此给出3年的过渡期。2022年12月31日，是过渡期到期的日子。自2023年1月1日起，全国使用一张医保目录。地方医保目录增补时代结束。

目前执行的国家医保目录，是2022年的版本，牛黄清心丸作为“基础”药，列入国家医保目录中。但同仁牛黄清心丸因注册的产品名称为“同仁牛黄清心丸”，并未列入国家医保目录中。

同仁牛黄清心丸，为北京同仁堂(600085.SH)生产。据记者采访了解，三十年余前，同仁牛黄清心丸在局方的基础上有所改良和创新，去除了两味药。为保护改良的中药品种起见，北京同仁堂将品名注册为“同仁牛黄清心丸”，正是这一特殊的名称，使得这一曾被列为国家中药保护品种的产品，阴差阳错未被纳入国家医保目录。

与同仁牛黄清心丸类似，被地方医保目录清退，又未能被国家医保目录纳入的，还有同仁乌鸡白凤丸、同仁大活洛丸这几项国家中药保护品种的产品。而原因都是含有“同仁”二字的品名，未被目录的药品通用名称囊括。

业内人士表示，纳入国家医保目录的药品名称，均为药品的通用名称，而同仁牛黄清心丸、同仁乌鸡白凤丸、同仁大活洛丸这几个药品，一般通用名称不能囊括，而国家又不能单独将某个厂家的药名作为目录项之一纳入，于是便形成了漏网的局面。

地方医保目录变局

2022年地方局增补目录大限，对相当一部分进入地方增补目录名单的药企和药品，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以蒲地蓝消炎口服液为例，2022年12月28日晚间，济川药业(600566)公告表示，全资子公司济川药业集团有限公司的品种蒲地蓝消炎口服液、蛋白琥珀酸铁口服溶液等未纳入国家医保目录，已纳入部分省级医保目录，但随着各省配套政策的执行、地方医保目录的调整，上述产品将于12月31日前逐步调整出医保支付范围。

此外，中成药中，复方消化酶片、千山活血膏、根痛平片、肾骨胶囊等多种覆盖较广、用量较高的药品，此前也被报道移出省级医保药品目录。

同仁牛黄清心丸也属于中成药，但与上述被移出省级医保目录的中成药不同的是，后者作为通用名称，在国家医保目录的名单却不存在。但记者在国家医保药品目录查询系统查询到，作为通用名称，“牛黄清心丸”列在国家医保目录“乙类“名单中。但“同仁牛黄清心丸”却未列入。

记者了解到，此前在各地方医保局仍有15%裁量权时，不少地方医保局将“同仁”二字作为生产厂家之名，纳入地方医保可采购明细清单中。在2022年12月31日大限之前，地方医保局均沿用这一做法，所以这个问题并没有凸显出来。但随着大限到来，2023年开始，省级的“编码贯标“(医药界俗称”灌码“)权限被国家医保局收回，此前地方上这一模糊的作法，到了统一目录时代，便”模糊“不了了。

记者采访一名医药界人士，进入医保目录名单的药品是通用名，比如作为通用名的“牛黄清心丸”纳入国家医保目录，那么只要厂家有“牛黄清心丸“的产品生产批号，且属于经药监局审批通过的药品，都可以在医保类目录内等于享受医保报销的政策。

此前省级地方医保局拥有“编码贯标”的权限，比如医保目录中的牛黄清心丸，省级地方医保可以为符合要求的厂家，贯以一个类似“身份证 ”的标号。“但这个权限被收上去了，国家统一贯码了。“上述医药界人士告诉记者。

同仁牛黄清心丸，到底是不是牛黄清心丸

而“同仁牛黄清心丸“何以不被认为是”牛黄清心丸“呢？为什么与其他品牌不同，同仁牛黄清心丸在注册时要加上“同仁”二字”呢？

记者对比牛黄清心丸和同仁牛黄清心丸的药品说明书，一般厂家生产的牛黄清心丸，其说明书中的通用名称显示为：牛黄清心丸；而同仁牛黄清心丸的药品说明则显示，通用名称为：同仁牛黄清心丸。

吃了十多年同仁牛黄清心丸的薛阿姨告诉记者，同仁牛黄清心丸成分为27味药材，与其他的“牛黄清心丸相比，少了两味药：朱砂和雄黄。

中央电视台曾邀请过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中医医院副院长王国玮讲述同仁牛黄清心丸的功效和临床运用。据其在节目中介绍，现在临床上应用的牛黄清心丸主要有三种，万氏牛黄清心丸，局方牛黄清心丸和同仁牛黄清心丸。其中万氏牛黄清心丸万氏出自明代的《痘疹世医心法》，传承了470多年，只有六味药，均以清热为主，没有补益的成分。

而局方和同仁方均出自北宋《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该方鼻祖为汉代张仲景的“薯蓣丸”，传承了一千多年，既有清热功效，又有补虚作用。前者组方为29味药材，后者组方为27味药。

据王国玮医师介绍，同仁牛黄清心丸与局方牛黄清心丸相比，只是去掉了朱砂和雄黄，这两味药有一定的毒性，长期服用可能对人体的正气有一定的损伤。在临床上，同仁牛黄清心丸尤其是在北方运用非常广泛。

北京卫视播放的档案记录片中也曾记载过同仁牛黄清心丸的故事。该片介绍，1990年中国举办亚运会期间，北京同仁堂的牛黄清心丸受到了国际市场的关注，但外媒报道重金属超标。时任北京同仁堂质量副厂长的金霭英，带领同仁堂改进了配方。1994年，去掉两味药材的牛黄清心丸的安全性和药效，通过了专家鉴定。此后，北京同仁堂的牛黄清心丸注册为“同仁牛黄清心丸”。

中药西管“尬局”

国家药监局药品查询系统显示，同仁堂生产的牛黄清心丸，共有三个国药准字号，其注册名称均为“ 同仁牛黄清心丸“。

与同仁牛黄清心丸类似，同仁乌鸡白凤丸、同仁大活络丸也都因为注册的品名中带有“同仁”二字，被移出了医保目录。据记者从北京同仁堂了解到，同仁乌鸡白凤丸选用江西泰和县三爪乌骨鸡，而同仁大活络丸也比其他大活络丸加了两味药，这使得北京同仁堂的这三种中成药区别于其他通用名称的同类产品，而注册“同仁”二字，实为保护中成药改良、创新的方剂。

北京同仁堂历年年报显示，同仁乌鸡白凤丸、同仁大活络丸、同仁牛黄清心丸均为老字号同仁堂多年以来的经典药品，被奉为北京同仁堂“十大王牌“。

医药界人士表示，北京同仁堂此次重头产品被移出医保目录，不过是多年来西医西药模式管理中医中药“不适症”的一种表现。

1998年，卫生部颁发的《国家中药保护品种公告》(第17号文)显示，同仁牛黄清心丸，同仁牛黄清心丸(水蜜丸)、同仁大活络丸，同仁大活络丸(水蜜丸)、同仁乌鸡白凤丸(水蜜丸)，被列为国家中药保护品种。

记者拨打国家医保局官方电话，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薛阿姨走出医院，以自费的方式买了三盒同仁牛黄清心丸，原来由医保支付的80%药费，由其自费支付。薛阿姨最终为每盒药多支付了50多元。“一直吃这个，而且算上每个月的量，同仁的还是比别的便宜不少。”

薛阿姨算了一笔账，以她每个月10盒的量来计，以后每个月她将多花费500多元在这个药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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